第十八章
“真没事吧？”艾瑞斯有些不放心，来回扫了她好几遍，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阿雨有些无奈，“真没事。” 艾瑞斯暗想，阿雨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品味异于常人，觉得不好意思才推脱说自己不喜欢，没伤心的吧，小姑娘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也，也很正常的？不然他下班后再给她买一个差不多的？绝对比这个更丑，更刺激…… 阿雨还没意识到艾瑞斯如此的‘善解人意’，刚好隔壁小组来催他去帮忙，艾瑞斯也没有多留，和阿雨聊了几句就急匆匆离开了。 等艾瑞斯走后，阿雨才拿出芯片，芯片很小，还没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这么细小的芯片才能藏到饭盒的夹层里面不能露馅，难怪饭盒这么丑，这也是计谋吗，因为丑的辣眼睛，所以不会过多注意？不过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啊，阿雨瞥了眼碎成几份的饭盒，又不忍直视的扭过头。 她举起来芯片透过光看了眼，底板半透明泛出淡淡的蓝色，上面的线路图微不可查错综复杂，阿雨眯了眯眼，用了实验室的机器，仔细观察了一番芯片结构，这是完全的新颖的结构设计，用途应该就是探查定位入侵系统盗取数据的，放在数据网下，它就会连上附近计算机运行盗取程序，阿雨断定现在市场上绝对没有这类芯片，那么它的来源的很明了了——要么来自不知名的民间发明，要么就只能来自政府军方。 前一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没有，阿雨摸了摸芯片尖锐的边缘，陷入柔软的指腹，带了点尖锐的刺痛。当然，芯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有两种，一种是出厂时厂商特意夹进去为了某种不知名目的，另一种，就是011放进去的。 所有人带东西进公司都会经过一道安检门，一旦检测出电子信号就会发出警报声，也许是因为饭盒材质特殊，芯片夹杂在其中所以没有反应，阿雨平淡的想，但是她做事从来都很保险，格外经过了一道消磁程序，所以芯片已经失活了，是不是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阿雨不愿相信这个是011放进去为了读取篡改公司数据的，如果都是真是这样，那么显而易见011接近自己的目的也必定不真实，两人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点点滴滴全都是阴谋……忍不住想起011冷淡的表情，不经意间对上她视线后扬起的微笑，眼里似乎有些细碎的光，阿雨发了会儿呆，真是讨厌啊，阿雨想，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又要分开了呢，她难道是个注定孤寡的命吗，她闭上眼，心里一片酸涩。 所以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商业对手对公司的陷害？还是另有所图？突然想到教授的车祸，阿雨心下一沉，敌在暗，我在明，不能轻举妄动，她决定先不告诉其他人比较好，避免让他们也陷入危险，特别是艾瑞斯这个大嘴巴，藏不住事儿。 阿雨出门时没有告诉011回去的时间，出了公司后她也不太想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她还没理清思绪。 难得没有011来接，阿雨不想坐磁悬浮列车，也不想这么快回家，她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时间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秋风瑟瑟，冷风刮过，两侧的景观树纷纷扬扬落下干枯发黄的叶子，叶子在空中旋转，打着转滑到地上，踩上去脆脆的，嘎吱作响，阿雨低头，认认真真的踩叶子，后面有个街道扫地机器人，勤勤恳恳的跟在阿雨身后，一丝不苟的将她踩过四分五裂的叶子吸到体内，地面又恢复整洁。 一人一机器就这样不说话，一踩一扫了大半天，走了不知道多久，最后机器内容量满了，终于停了下来，扭过头往垃圾场走去，两人无聊的游戏终于结束，阿雨顺势也停了下来，反正也没地方想去，阿雨便不紧不慢跟在机器后面，顺序调换，刚刚是机器跟着阿雨走，现在反倒是阿雨跟着机器走。 弯弯绕绕到了一处偏僻的垃圾场。是一个露天的垃圾场，袒露着乱七八糟的废品，一般到晚上就会有专门的人来回收这些垃圾，机器滚轮滑过一些不平整的路面，发出细小的碰撞声，在这个寂静的巷子里发出回响，机器目标明确，直直往垃圾场走去，打开胸口的罩子，倾斜一部分，里面收集的满满的落叶立即倾盆而出，最后还很人性化的抖了抖，把里面最后的一点垃圾都抖了出来。 阿雨眼见的发现角落一小块被光反射的白色铁块，被一些废物堆积压在底下，白的有些亮眼，她觉得有些眼熟，犹豫了下还是想要上前把它扒拉了出来。机器倒完垃圾头也不回的走了，没管跟了它一路的人类，沿着刚刚来的路，又兢兢业业的回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阿雨费了点力气，把那块白色废铁物拖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白色的小机器人，白色的部分是它的金属外壳，圆圆滚滚，身上都是伤痕和凹陷，四肢有些残缺，有被人强行拆下来的痕迹，破碎的零件到处都是。阿雨摸了摸它胸口的开关，弹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最基础的修理工具，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工具外，盒子显得空空荡荡。 “小白？”阿雨皱了下眉，有些意外，她看了看残留的线路位置，确定了这个是之前她在商场修复的小机器人。明明是不久前才修好的小机器人，当时还活蹦乱跳，绕着她转圈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继续使用十几年才对，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会破破烂烂的出现在了垃圾场里。 她检查了一下机器人的情况，中间一片狼藉，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打开了外壳，扯掉了里面的线路，导致了短路，报废掉了，眼睛那块的蓝光彻底灭了下来。 看到它残缺倒在垃圾场的样子，阿雨想起了之前那个老机器人，印象中老旧机器人的样子和现在瘫倒在地上的白色机器人隐隐约约重合在一起，她用力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以前她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还是个优秀的研究人员。阿雨没过多犹豫就决定要重新修理这个小机器人。 小白还属于中低端机器人，核心的芯片只是因为短路出了些故障，再加上阿雨曾经修理过它，对于它的线路数据有一定的经验，对于重新复原它，她还算是有一定的信心。阿雨又绕回垃圾堆里找到了些小白的躯壳碎片，借助盒子的零星的几个工具，她修复了小机器人的运行中枢，希望没有清空机器数据，芯片没有完全烧坏，阿雨扭紧最后一条线路钮钉。 很幸运，小机器人屏幕蓝光闪了闪，慢慢吞吞的开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灰暗的天空，它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开机，但是身体里岌岌可危的数据运行让它知道，它清醒的时间不会太久，小白没有多想，下意识的打开了自己存储后台，拿出了当时拍的女客人的照片，细细端详，它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每一个动作都轻车熟路，它熟悉这张照片的每一个分布，它第一次遇到对它这么好的人类，特别是客人温柔的脸庞和那抹淡淡的微笑，客人的每一处它都很喜欢，它喜欢这种干净的笑容，总是常常在工作忙完没人在意它的时候安静拿出端详。 真是可惜啊，要是能在它数据完全消散之前再见一面那个女客人就好了，小白想。 阿雨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小机器人开机后就一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难道是她修坏了？不可能啊？阿雨觉得自己的专业技能受到了侮辱。 “你还好吗？”阿雨终于试探性的出声，不知道它语言识别系统有没有损坏。 “还行……”小机器人下意识回答，它体内的程序数据要求它必须回答每一位客人的问题，不过它不是应该在销毁场了吗，怎么还会有人类的声音？而且人类的声音还这么熟悉…… 小白终于舍得从照片里抽身，它扭过头扫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等等！它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居然看见了它朝思暮想的人类，“客人！！”天哪，它是被机器之神眷顾了吗，死前能让它产生这样的幻想也值了！ 阿雨莫名其妙从小机器人大屏幕上看出了眼泪汪汪的感觉，她敲了敲它圆滚滚的脑壳，现在已经脏兮兮而且凹凸不平了，看来还记得她嘛，记忆存储应该没什么问题……“等我把你带回家后，再把你修好。”阿雨笑眯眯，现在条件有限，要完全修好还需要一些材料和工具，只能回家去修理了。 阿雨没问小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场，所有被丢弃的机器人的经历一定都不太美好，她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