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没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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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小雨,雨丝极其细小,若不是积少成多打湿了衣襟、沾染了脸庞,根本无法叫人察觉 野马飞驰而过,带起盘旋的飓风,乌鸦两眼空洞,不断呼唤着快要失去意识的江娴,她伤口太深,流了太多血,失血过多导致她渐渐晕眩 她枕在乌鸦肩头,眯缝着眼睛凝视车窗,外面在下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遍布玻璃,车子开进一片她从没来过的闹街,虽然下雨,但街上行人依旧来往不断 窗外景象转瞬即逝,霓虹灯流光溢彩,妖娆夜色唤醒了蠢蠢欲动的人们,这座城市是没有夜晚的,哪怕现在已经凌晨三点,街道依然熙来攘往,彻夜不休的迪厅、会所、赌场,像一株株鲜艳魅惑的凌霄花,攀缘在城市之中,人心之上 这些欢乐的人们怎会知道,今夜的新界发生了什么 不知昏睡多久,她被车外灌入的风惊了个哆嗦,紧接着,乌鸦用风衣裹住她,她被抱下了车,几滴蒙蒙细雨落在脸颊,她无力地伸出手掌,接住丝丝雨点 手心的血迹已经凝固,呈现出很深的红褐色,透明的雨水轻轻落下,她感觉痒痒的,凉凉的 也是万分欣喜的 她本来以为,这世间的风霜雨雪,月亮的阴晴阳缺,黄昏的霞光万丈,都将与她无关 她从来不信神,救她的也不是神,是在岌岌可危时拉住她不放的乌鸦,也是用血rou之躯挡住陈浩南的刀,替他们争取时间的靓坤 他们才是神 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患者不多,他们这种身份,一般的医院去不得,一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害无利,二是道上人多眼杂,受伤生死这种事情,传出去免不得遭人议论 护士推来移动床,乌鸦弯腰把她放下,整个过程如履薄冰,她现在浑身都是伤,脆弱得很 江娴畜着泪水的眼眸失去神采,困、累,可是不敢睡去,她艰难抬眼,看见一路随移动床奔跑的他 她被推进手术室,视野只剩下一格一格的地砖,还有医生护士匆忙掠过的身影,手术刀医用镊脆生生碰撞着,她情不自禁哆嗦,随着麻醉针一点点推入,她仅剩的意识也荡然无存 伤口已经感染,需要切除腐烂与坏死的rou再缝合,清理血迹后,她背上的伤口清晰可见,大的一共三道,从肩胛骨下方延伸到脊背中段,其余的小伤口也不少,后背本来白皙细嫩,现如今惨得不能再惨 两个小时,真是苦苦等待,乌鸦颓然靠着墙壁,哪怕帮不上忙,他也不愿意离开手术室的大门 他是无畏生死的,现在却焦急又恐惧 或许与她相识之后,他总是在害怕,怕她不爱他,怕她受委屈,怕她出事 遇到困难,人总是会下意识求上天庇佑,他不同,他清楚自己作恶多端,老天爷不会理会他这么一个恶人,所以他求上天以命换命,如若可以,他愿搭上所拥有的一切,只求她平安 那扇承受他无尽目光的大门,终于打开一条缝,令人崩溃的等待终于告终,他立刻冲过去 为避免压到伤口,江娴侧趴着,已经换上了蓝白条纹病号服,栗色长卷发披散着,麻药劲儿还没过,她双眼紧闭,呼吸很平稳 医生和蔼点头,乌鸦终于长出一口气,随着护士一起推她去病房,他的目光从没离开她半秒,看得好仔细,温婉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弧度好看的唇瓣,他都在看,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一样 走着,他眼眶发酸,她好瘦,最小码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依旧宽松,尤其袖口和裤腿,根本裹不住她带着墨水的纤细四肢 她右手还在挂水,扎着紫色的蝴蝶针,远处一看,竟真的像只鲜活的蝴蝶,停在她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背 遇她之前,乌鸦的记忆只留存着这些年来的光辉伟绩,例如哪一年在哪里一打几获胜、夺下哪处堂口、为社团立了什么功,其余的事他根本不挂心上,生命中匆匆而过的那些女人,固然是妩媚娇俏的,但他从未记住她们什么,别说言行举止,就算是相貌特征,他都不会施舍半寸位置 可是遇她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可以这么细致的记住一个女人,或许说记住还不够贴切,那是纂刻,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萦绕心尖 窗外,那轮见证一夜生死的弯月,逐渐隐匿在云层后面,第一缕晨光格外明媚,明明才刚降临,大地就被金色覆盖 病房内也是如此,乌鸦被一道日光晃了眼,江娴静谧的眉眼也挂上一丝俏皮的金光 他懵然抬头,看向墙上的简易钟表,这才发觉整整折腾了一宿 过了会,病房门被轻叩,乌鸦思考两秒,推门走出 他知道是谁 靓坤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衬衫纽扣系得歪歪扭扭,那件陪他一起受伤的橘西服搭在他臂弯,他没什么表情,平时也总是沉着脸,现在再看,分不清心情好坏 他缄口不言,却抬起了能动的那只手 乌鸦没迟疑,同样静默,但手与他握在了一起 松开的那一刻,靓坤直直望向乌鸦,或许他是在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扇紧闭的门 “骆驼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先说话了,不知抽了多少烟,嗓子又哑了些 乌鸦低头凝视地面,淡声说没什么好打算的,东星的弟兄们我都打点过,我这些年不是白混的,深圳汕头那边我也在笼络,就算要拼,输的也不会是我 靓坤舔了下唇角,没接话,像是在给乌鸦时间,让他把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来 乌鸦呼了口气,扬起脸,望向并不明亮的吸顶灯“我本来还想借刀杀人,但是现在看来根本等不及,他这个人老实,在外面也没什么敌人,这招明显行不通,那就由我来做,我手底下养了一批死士,顶个包不算什么” 靓坤是真的抽烟抽猛了,声音奇怪极了“死得不明不白,一个死士能顶什么,顶得住条子,难道也顶得住众口悠悠吗” “我一贯以暴制暴,东星的势力现在大部分都攥在我和阿虎手里,他们信也得信,不信,活活憋屈死也得信”乌鸦霎时升起怒意,他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说到激动时险些控制不住 靓坤又不说话,勾了下手指,阿强递上一盒雪茄,他抽出一支,若有所思点燃,烟雾从他唇间溢出,被灯一照,像天边云海,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只死乌鸦骂个狗血淋头,后生就是后生,根本沉不住气 他长吁说一旦东窗事发,你就是欺师灭祖的叛徒,你的龙头之位怕是还没捂热乎,就要让给他人了 乌鸦当然想过这一点,可是还能怎样,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靓坤叼住雪茄,斜靠墙壁,火光明暗处散开浓雾,朦胧他的面庞 他忽然换了话题,似笑非笑说道“以前,她很怕我,我一靠近她就会哆嗦,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敢一次又一次偷偷见你” “怎么,你要秋后算账”乌鸦双臂环胸 “我还记得有一天,她突然心情很好,一整天都笑眯眯的,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知道,那天她见到了你”靓坤所答非所问,夹着雪茄的手指凑近嘴边,又吸一大口 乌鸦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碰过她”他阖眼 乌鸦的表情瞬间僵固,嘴张开又闭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澳门那天,她说她是初吻,那时候他不信,但是没有追究 谁成想,她没骗他 靓坤连续抽几口烟,抽得空气云雾蒙蒙,他这才说话 “她是个好女孩,既然她和我没有未来,那我就不能毁了她”他说 他说得从容坦荡,乌鸦找不出虚伪,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在今天之前,乌鸦无法理解江娴为什么会对靓坤尽仁尽义,就像刚刚,她毫不犹豫扑倒巢皮,他想不出理由,似乎根本不存在理由,存在了也不合理,毕竟绑匪和人质,怎么会有真情 今天,他好像明白了 江娴生性倔犟不屈,是靓坤给予了她极大的尊重,她才会对他放下戒备,从而有了友情 他同样不敢相信的,是靓坤对她竟能如此纵容 但是江娴从始至终的选择都是他,从来没变过 他不知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不正确,于是他打开病房门,用背影结束聊天 靓坤也迈开步子,江娴已经脱离危险,该说的他也说完了,他失去了留在这里的资格 是那扇短暂敞开的门,留住了他 也给予他远远望她一眼的机会 在那几秒里,他隔着病房的陈设,隔着惨白灯光,清清晰晰看见了她 她还睡着,安安静静的,先前的焦躁、惶恐,都不见了 一看她,从前共同经历的种种,就犹如默片播放,一帧帧从他心中闪过 他记得,蒋府那日他们不得已才共处一室,她就睡在他枕边,也是这般恬静 但是她当时并不快乐,睁开眼就会想着逃离 没关系,现在一切都云开雾散,她也得到想要的快乐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彻底转身,门也在那刻关闭,掩去他清瘦的身影,也掩去那一抹橘色 那一抹,曾经真真切切出现在江娴青葱岁月里的橘色 半敞着的窗子灌进微风,把江娴散着的长发吹起,飘飘荡荡,又悄然落回远处 那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回过神时,空气已经平静 就像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