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好不好
分开好不好……
乔南徒步走在沿江的马路上,这里是这座不大的小城最繁华的地方,沿江一带高楼林立,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这些高楼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工作到上两个月她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差不多已经攒够了个首付。 站在路口等红灯时,身边豪车成对的飞驰过去,她对于车子并没有那么热衷,车技也一般,现在公司还给她配了车子和司机…… 想到公司,她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路对面正朝她兴奋挥手的秦景抑,一个月不见的男人高兴的像是要飞了起来,如今天气已经很凉了,他西装外面只套了件大衣,薄薄的布料在凉风中飞舞。 乔南抬起手挥了挥,绿灯亮起她立马低头走路,在马上要登上对面路台阶时直接被抱了起来。 她借着江边的霞光低头看着她漂亮的男朋友,眉眼像是画下来一样的精致,他身上的定制西装被衬托的像是凡夫俗物,不见一点儿光彩。 “你怎么看到我都没笑啊,没想我吗?我都想死你了……” 他把脸埋进她的怀里撒娇的蹭着,看起来冷冰冰的外表终于带上了她熟悉的真实。 “是不是加班太累了,我都听说了,有个爱好加班的小部长天天窝在公司里不回家,带着一个部门的员工卷业绩。” “我没有……” “嘘……” 他的手指堵住她要反驳的嘴巴,低头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所以从下周开始,我就回来亲自监督你按时上下班,这可是我磨了老爷子好久呢。” 老爷子就是这条江对岸总部的秦董事长吧,他爸爸…… “算了不说他们了,宝宝你看。” 他翻出手机里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个华丽漂亮的手镯,自从乔南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他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在她眼里翻了几倍几十倍的价钱,她盯着他的手指强迫自己不去看,却还是在他翻到很符合自己口味的那个镯子时没忍住多瞄了几眼。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我们的眼光一直很像。” 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个盒子,插她打开,手机里的镯子正安静的躺在丝绒内衬里,暗色的绒布托着华丽的祖母绿宝石,搭配着镶嵌在镯身的钻石,让她碰都不敢碰。 乔南推着他的手臂将镯子移开,不看他,直视江面, “我不能要。” “为什么?” 秦景抑问的理直气壮,从前她就总觉得他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傻气,如今她真想问问他,和她住在小出租屋的那几年,是不是委屈坏秦少爷了。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有什么,我以前不是经常送你礼物的嘛,你也可以反送我点小东西……” 他说话间看向了街边依旧盛开着的花朵,脑子里是17岁的乔南第一次知道他生日后从路边揪下一朵花缠在了自己胸前,却没看到如今眼前快要三十岁的乔南猛地看向他时震惊中带着难堪的愤怒。 她一直紧抓着的包里装着她之前为了订婚准备的手工情侣戒指,花掉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却在这个手镯面前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终于收敛了傻笑的秦景抑注意到了她不正常的眼神,将手镯盒子放在栏杆上,双手抓上了她的肩膀。 “南南,我们聊聊,你最近……真的不太正常。” “我也有话和你说,我们分手吧。” 她直接一句打乱了他的思路,男人愣愣的看着她,抬手挥了挥,像是要挥散这句话,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 “我和你道歉,一直瞒着你我的家庭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否定我的全部,我……” “你什么?你不是说了解我吗?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今天侯姐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她到现在手都在抖,上学时的噩梦又一次回来了。 小时候,她mama是她初中的班主任,她爸爸是她高中的班主任,她的整个学生时代都笼罩在父母的威严下,她融不进同学们的圈子,和父母又多了层天然的隔阂。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同学们不懂事……” “什么不懂事!一个人不懂事难道所有人都不懂事吗?我从小到大交不到一个朋友,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嫌弃中带着疏远,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是我的错……” 她的学生时代里最多的,是每次有同学的小错误被班主任发现后全班一起投来的质疑和厌恶的眼神,是所有人一起明晃晃的疏远,是她爸妈不掩饰的将她安排到座位第一排,和强行托着她去领的各种奖状,是她下决心要靠自己学的更好考得更好后同学路过她时轻飘飘的一句“哦,她爸给她单独补课了。” 秦景抑是高二上学期转学过来的,当时秦董亲自过来开发分部,带他来上学,他不知道班级里的内情,只看她独自坐在窗子旁,就想要凑过去和她说话。 “那这次呢,是谁提拔我做部长的,部门里明明有更资深的同事为什么非要选我,为什么非要你来开会,你是不是就等这一天,你要和所有人说我和你的关系,让他们继续对我指指点点……”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大了起来,路过的行人和车子都有转头观看的。 秦景抑从小最烦他人的眼光,这次他却完全不理,飞快的理顺了被乔南代跑的思路,冷静开口, “宝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毕业后入职的那家企业并不是天河景的分部,只是后来老板之间的生意往来被收购了而已,这都不是你我,甚至不是我爸一个人能决定的,而选你升职也是这里的高层的决断,别人不参与的。” “那你怎么又跑回家去接手公司了呢。” “我……我以前不想的……” 秦景抑从前,或是说直到今年六月,还都是准备着和她就在这里一直过着平凡人的日子,可事发突然,他爸强硬的把他调回了公司,坐上了执行总裁的职位。 “你有兄弟姐妹吗?” “啊?……没有,我是独生子……” “那不就得了,你以前是有多天真啊,以为这是你能逃避的责任吗?” 秦景抑无法反驳,捏着乔南肩膀的手却一下下的收紧,她疼得挣脱开禁锢,甩的包包滑下了肩膀。 里面的戒指盒子掉落在了地上,她先他一步捞起,又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但天真,你还那么会羞辱人,你拿着那么贵的东西随手就能送人,还让我还你……” 他不顾抽打在手臂上的小巴掌,抬手打开盒子,两枚戒指藏在里面,打磨的并没有多光滑的戒指面上却精致的刻着他们的名字,他们大学时一起收养的小猫,他送过她的花,她亲手给她缝过的的领带。 男人抬头,视线落在栏杆上的手镯,它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发散着无可挑剔的光芒,却没有一丝意义,任何人戴上它都会很好看,但这却不属于他们。 秦景抑抬手,直接将装着手镯的精致盒子推进了河里。 乔南看着它坠入江中,然后落入一个带有凉意的怀抱里。 他用大衣将她包裹住,有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宝宝,之前的都是我不对,我太混蛋了,但是我们不要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吵架好不好,你很好,没人不喜欢你,我们之间只是我和你,我……我爸前几天还说要让我带你回去,说你工作上厉害,要我学着……”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推开了,乔南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冷冷的看着秦景抑, “带我回去干嘛,鼓励我继续为企业做牛做马,然后给我张支票让我滚远点吗?” 秦景抑差点儿被她气笑了,他伸手还要去抱她, “没有你想多了,我家从来没有联姻的传统,我爸妈就是普通人自己打拼出来的,没有什么阶级意识,他们最喜欢老师培养出来的女孩……” 秦景抑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这脑袋也不转弯了,句句撞在枪口上。 “因为这样的孩子都听话,在学校被管着在家也被管着,上班了都要做最能干的那个。” “不是宝宝,我……你这么随便的说分手,拿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当儿戏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所以说分开这么容易,那即使分手了,你不还要在公司工作下去吗,不还是在我家吗?” 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直接将气话冒了出去,乔南冷静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 “我明天就辞职。” 她转身走了,没有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