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微h 舔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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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从早到晚喝酒、吃饭、听曲、看舞、买金银玉器,淘奇珍异宝的折磨人式玩乐,楼兰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身为往来交通要道,各族客商淘金之地,不仅黄金遍地美女如云,更是匈奴人进军中原的重要据点。 除了你初到那日张辽作陪了你的接风宴,他再也没参加任何你与乌孙人的往来,几日后更是连阿蝉都打包带走,直接回了昭苏,扔下你一个人和几个随行的鸢使孤苦伶仃。 你亲自拎着两坛伊塞沙送的“珍藏五十年与殿下有缘赠与殿下”的佳酿,面对空荡荡的驿传无语凝噎。 雒阳绣衣楼据点离不开人,此行除了阿蝉四部心腹你一个都没带,留下的鸢使大都陌生,甚至面容名字都是西行路上你刚刚对上的。 你与零星几个手下大眼瞪小眼,这群从未与你直接对接任务的鸢使连上来帮你拎酒的意识都没有,你默默叹了口气,堂堂广陵亲王、绣衣楼楼主,手下四部心腹加起来千余人竟落魄至此! 一口无奈的浊气吐了一半,你手中一轻,沉甸甸的两坛酒被人接了过去。你抬起头对上一双略带熟悉的眉眼,下意识先开了口:“是你。” 会算账的大美人。 不知道他穿的是哪个鸢使带来的多余的衣裳,他身高腿长穿着不大合身,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两根手指勾起挑着麻绳,绷起手腕上两道青筋。他把头发束起来了,整个人英气许多,与你印象中那个模糊的样貌判若两人,那日看着柔顺无害的眉眼也变得锋利有神。 你脑海中搜刮了半天他的名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他丢进鸢部之后你连个名字都没问过,雀部多半也没有登记他的存在。 “你叫什么?” 男人低着头,不知有意无意的替你挡住了刺眼的烈日,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不似你想象的娇弱,清朗大方不带丝毫的边塞口音:“傅融。” “傅融?”你跟着念了一遍,脑海中还在思索着是哪两个字,他已然点头应下。 不像乌孙也不像匈奴的名字,反倒像个中原人,你忽然觉得他长得似乎也跟伊塞沙他们深邃的面容不太相干,嘴上顺势问得却是其他:“看过其他人整理好的账簿了吗?” 歌楼能被随意带走的人,即使他说在账房打过下手你也不觉得他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看在你变相赎了他的命,借势在你手下讨口饭吃,反正绣衣楼如今不差一个人的饭,真差几个愿意学账的人。 傅融沉默了片刻,他好像一直不太爱说话,你心想,不是哑巴已经很让你意外了,没想到更让你意外的是他毫不客气的回应你:“看了,做得乱七八糟。” 话音落下,沉默的人变成了你。毕竟如今鸢部带着的账簿大部分都是你亲自挑灯熬夜,唉声叹气整理出来的,虽说确实做得不够明晰,但是他一个承你的恩来的小打杂怎么说话能这么直接。 傅融后知后觉的找补:“也许中原的账和我们不一样。” 放屁。 你没说出口,踩在房门前的台阶上转身,刚好与傅融平视:“不急,你还有时间再好好考虑一下,跟我回了中原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你从他手中接过两坛还不知如何处理的酒,视线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上,补充道:“有空去扯件合适的衣裳,报销。” 西域的日头毒辣得很,你一刻也不想在阳光下多站,推开门利落的迈了进去,转身关门前余光瞧见还站在阶下的青年。傅融身型颀长,偏小的繁杂制衣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他面色沉静,甚至看着有些冷漠,或许再晚个几日,你完全不会想起他就是那个你从宴会上带出来的几乎赤身裸体的男奴。 他后背上还有伤,门彻底关上后你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及时用药。你心里想着,却疲于再多嘴关心照应,拖着步子跌坐在桌案前,一头栽倒在乱七八糟无人收拾的文书卷宗账册上。 乌孙昆莫荒唐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送别宴上他又送了你几个漂亮侍奴,还非常贴心的投你所好挑了身型高挑的几个青年,目送着你左拥右抱的离开。你醉得站不稳,重量飘忽着轮番压在那些娇媚的男男女女身上,好在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弱不禁风,不至于把你摔在地上。 千万华丽灯火中你模糊瞧见不远处挑起的一盏小灯,静静的矗立在喧杂的夜晚中。你眨眨眼,口中呼着热气,手臂从身旁的男人肩膀上滑落,脚步踉跄的跌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你出门前傅融主动请缨今夜接你回去,阿蝉不在,鸢部熟悉陌生地域的人不多,他再合适不过。你不甚在意的抓着他的胳膊将自己撑起来,挥挥手让那几个只着了纱衣的侍奴先上了马车,傅融抬头看了一眼,没做声,伸出手臂揽住你的肩:“我抱你吧。” “哈。”你低笑出声,摇了摇头,“ 岂有让美人抱我的道理。” 你触感麻木,没察觉到傅融抓你肩膀的手紧到发白,你拖沓着脚步,大咧咧的伸出手拍他的胸:“怎么,想爬我的床?” “我对男人没兴趣。”一如他身上的温度,傅融的话也冷冰冰的。 “呵。”你嗤笑一声,完全没信,跌跌撞撞的钻进另一辆马车内,拽着他的腰带连拖带拽的把人拖了进来。 你斜倚在软垫上,脚踩着他的大腿,一只手扳住他的下巴左右瞧了两眼,你头脑发昏眼前模糊,但理智尚存,漏不掉他眼中几乎溢出来的紧绷和嫌恶。 走到这一步了还说这样的话,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真是炉火纯青。你笑了笑,倒还真没办法在床上干得他泣不成声道歉求饶,只轻拍了他两下面颊:“就算在床上,也是我抱你。” 你松开了钳制他的手,傅融没有反驳,也没有继续留在你身旁照顾你,独自掀开车帘不知去哪儿了。你彻底软下身子躺倒,车头小灯中的烛火晃晃悠悠,渐渐扩散成整片昏黄的光晕。 次日清晨,鸢部手脚麻利的把一众杂物杂役还有你统统打包上车,前往昭苏。 昨夜的酒喝得太过,还无人照应你喝些解酒的汤汤水水,你一早起来头痛的像是要裂开,独自坐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的看不进去一行文书。 你叹了口气,默默把文书合上,拿过桌角另一封信展开摊平。 是阿蝉的信。 张辽和你都不会任意妄为到把阿蝉随性带来带去,前往昭苏路上阿蝉暗自折返,这几日潜藏在楼兰替你打探消息,只是碍于你身边盯梢的人不少,势力繁杂,她始终不方便与你直接碰面。 信上寥寥几笔,简略的梳理了楼兰几方势力现况。匈奴徒有进取之意,奈何自家家务事繁乱始终无定局。进攻中原的要道楼兰如今为朝服于匈奴的乌孙掌握,当今昆莫伊塞沙年轻时是个狠戾无情的主,曾经与乌孙势均力敌并治楼兰的月氏族在他的手段下销声匿迹,但无论是向匈奴还是汉室,他都没有抽刀的意向,至于他几个仍在争权夺利的儿子们,传言或真或假不可尽信,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信纸薄薄一张,你无声的将它折起,一边思索着至少伊塞沙活着、匈奴内廷不稳的这几年中原尚且安全,一边将信件重新塞回信封里。 敞开的信封被你抓在手中倒置,你还没将手中的信纸塞回去,里面又掉出一张新的纸片,你诧异的捡起展开,一眼便看到短短几行字中间的那个名字——傅融。 回雒阳的行程定在一个月之后。 临行前私下的送别宴时你抱着张辽的大腿哭天抢地,阿蝉把你从张辽抬起的脚下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没让你变成一摊泪眼婆娑的rou饼。 除了昭苏天高皇帝远,无事一身轻,比在雒阳明面上酒会一堆暗地里公事一摞轻松太多,张辽也是为数不多了解你真实身份的人,你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端架子,甚至还能在他府邸偷懒少穿几日束胸。 启程的清晨雀使例行将离行人员名单和物品清单呈给你过目,你草草翻了翻,视线落在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他怎么在这里?”你指着傅融的名字问雀使,小姑娘瞧了一眼,立刻回复道:“鸢部说他账清得快,做事利落有条理,内部提拔程序合规,楼主,这个人有问题吗?” “没有。”你合上名单,示意雀使可以走了。 实际上雀使并没有理解你的意思,你还没有对鸢部的人员任命插手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傅融会和你回中原,还以为是雀部忘了删掉他的名字。 你偏着头微微思索,自从楼兰那夜的酒后,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你从未见过傅融的身影,谁知道是他躲着你还是早早离开绣衣楼另谋高就了,总不能是整日整夜都对着你做的破账本打算盘吧。 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