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路小爷出门没看黄历,碰上那三个小地痞了。 话说自打救了楚家兄妹之后,路眠和粱瓶就采用分散买水法,今儿上前井,明上后井,大后再去小甜水井,反正就是不去四眼井,于是也相安无事的过了半年。 这三个小地痞碰巧也是轮岗收水钱,其中三号就在后井再次看见了路梁二人,本以为这二人会想起什么,对他有所敬畏,但这两位小爷每天不是天桥听曲,就是大栅栏瞎溜达的,半年前的这档子恩怨早忘得九霄云外,见到这位三号地痞直接无视了。 那天买水人多,不好下手,于是三号纠集其他人,跟了他们二人一路,在一个穷巷的路口喝住二人。 粱瓶认出来三号地痞,低声叫道,“坏了,快跑。” 路眠拔腿就要往前跑,粱瓶一把扽住她,“那是死胡同!往回跑!” 两人立时拔足狂奔,一伙小地痞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喊,“孙子,别跑,看爷等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路眠默着头只管跑,跑错了方向她旁边的粱瓶自会把她重新导入正轨。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先是跑得耳边只剩风声,后来跑得心跳声都听不见了,二人再次跑到同兴和门口。 这回大门开了,虚掩着一条缝,粱瓶一把抱住路眠,二人像只陀螺嗖的一下转进门内。 路眠抚着胸口顺气,“吓死小爷了……” 呜呜一阵压抑的犬吠声从腿边传来,路眠偏头一看,一只半人高的黑背棕毛大狼狗正呲着白森森的犬牙赫然在她俩腿边! 粱瓶松开她,哆哆嗦嗦把她推在前面挡狗,“这,这什么呀,这么大,我害怕。” 路眠气得骂,“我就不害怕吗,你这个天良丧尽的败类!” 粱瓶已经完全躲在她背后,还很要强,“你先看看它是公是母,咱们从长计议。” 那狼狗的嘴巴已经挨上路眠的腿,喷着湿乎乎的热气,路眠稳不住了,要跳起来。 粱瓶抢先一步按住她,压低声音说,“别跳,惊着它,咱俩就完了!” 狼狗伸出长长的红舌头,舔了两下路眠的荷包,接着张大嘴,一口咬住那荷包就要往下扯。路眠被它拽得一个趔趄,“哎哎哎,我给你取下来,你别硬来。” 那狼狗仿佛听懂了一样,松了嘴。 路眠抠抠搜搜解下荷包丢给狼狗,那半人高的猛兽立刻俯身卧倒,用两只前爪按住荷包,一下一下舔起来。 粱瓶从路眠背后探出身子,问,“装的什么呀?” 路眠蹲下身,跟狼狗打着商量,“我看看我装了什么,行吗?” 狼狗闻言,竟直起半个身子,乖乖地坐好等着。 路眠拿起湿哒哒的荷包打开,一团枣泥,几块打火石,几坨油纸包着的牛rou干,两稞碎银子和一些铜钱。 路眠摸出碎银子,颤颤巍巍递给狗,“您是喜欢钱的味道吗?” 粱瓶恨得直骂,“咬死你算了!” 狼狗呜呜低吠不耐起来。 路眠打开油纸包,扔给它一块rou干。 狼狗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冲着路眠汪地叫了一声。 接着摇摇尾巴,把rou干吃掉了。 路眠一乐,这狗还挺有礼貌,还会说谢谢。 狼狗的叫声引来了它的同伴,一只体型差不多的黄狗从里屋也跑了出来。 黄狗明显热情得多,对着路眠摇头晃尾。 路眠胆大地摸了一把狗头,那黄狗立刻示好地舔着路眠手心。路眠给它一块rou,它闻闻不感兴趣,狼狗一低头把那rou卷走了。 路眠看看枣泥馅儿,放在手里递给黄狗,它就着她手心儿舔舐起来。 路眠,“哈哈哈,湿哒哒,好痒。” 粱瓶苦着脸,“小爷玩够了就走吧,咱俩在逃命啊。” “对!” 喂完了狗,两个人拉开大门探头探脑准备要走。 “二位是?”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咬字略有些僵硬。 路眠回头。 那声音的主人,仿佛一只密林深处见了生人的小鹿。 一头油黑鬈发,发丝微乱卷在一起。麦色皮肤。异于常人的深邃眼窝,眸子是金黄的蜜色,瞳仁也是浅色的棕。高挺的鼻梁,眉骨也是高挺的,下颌骨是锋利的钝角,连成一张轮廓分明异域风情的脸。 路眠的目光顺着他丰润的嘴唇,来到修长结实的脖颈,划过突起的喉结,落在他一身孝服的麻衣上,停住了。 粱瓶也回头看到,低声说,“回回!” 路眠拉他一下。 粱瓶也觉失言,对着年轻的回族男子,深鞠一躬,“不知贵府正值丧仪之中,我二人无意搅扰仙人清净。还望能到灵前拜献三柱长香,以征得仙人谅解。” 回族男子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路眠搭上粱瓶的肩,小声说,“三爷可以啊,说挺好啊。” 粱瓶鬼鬼祟祟掩好大门,“得,逃命逃得给人当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