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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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惠下了今天上午的禅课,小跑小跳的往着厨房的方向。今天空气中还有些湿气粘着皮肤,漫长的雨季才开了个头,难得出现的太阳还没烤干地面。也只有师兄们每日都在清扫着他走的路,才让青砖石上没有一处苔藓不至于让人蹦着摔倒。 等嗅着鲜香的蘑菇味,禅院惠才放慢了步伐,摸索到厨房的门框,朝着里面喊:“善德师兄,帮我叫下宿傩吧。” 善德师兄用敦厚的声音大声吼了句知道了,几声快速的翻炒颠勺声后将菜装盘,一只手端着盘子,转身看去,宿傩正站在一把木墩上切着菜。 现在的他身高还只能堪堪高出灶台一个头,切菜时不方便使劲,所以善德师兄在注意到后就为让师弟们伐木时寻了个合适的木墩。放下菜盘后,善德师兄没第一时间告诉宿傩禅院惠在门口等他,而是看着宿傩低垂着头专心利落的切着土豆丝。孩子还小却已经切的比许多大人还好,土豆切的丝丝分明,大小均一,旁边还有滚刀切的茄子,蓑衣刀切的黄瓜,大蒜和辣椒剁的细腻,让善德不禁佩服他的刀功和天赋,心里暗叹是做厨师的好苗子。等宿傩切完一颗土豆,善德师兄才拍了下宿傩还显得单薄的肩膀,指了指门外示意宿傩门外有人找,自己接过停下的刀去切剩下的土豆,每一丝都和宿傩切的别无二致。 禅院惠等了许久没等到宿傩出来,但他也不能一个人进到厨房,快到中午饭点,师兄师姐们往往都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手上端着烫手的碗器,很难注意到摸索着行走的自己。靠着门口,耳朵里回响着柴火燃烧的啪嗒声,因为柴火有些潮湿而显得低闷,金属的锅铲翻炒着蔬菜快速刮过锅底,又和瓷盘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忙碌又让人安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面前驻足停下,用被擦干的指尖询问着怎么了。禅院惠没注意到自己表情的喜悦,和宿傩说着“今天方丈说要我们和善礼师姐明早一起下山去镇上和村子里布施行善,我跟你说还可以悄悄吃些零食哦!怎么样,高不高兴!” 可禅院惠却感觉宿傩的情绪没有变得很好,小心的问着“你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宿傩看着禅院惠面上的担忧,写着“没有,就是不想见到那些村民,那些官兵。而且我的样子不好看,我的眼睛......它很吓人。” 禅院惠了然,这个小家伙还惧怕着被官兵追捕逃亡的那次,害怕回到那个吃人的村庄。幸好,这次去的不是哪里,这次也有他和师姐陪着。 他拉过宿傩的俩只手,每次要讲些重要的事,他都会这么做。 “你放心,这次我们不去你以前的家乡,我们去的是山的另一边,哪里的阳光更暖,春天来的更早,人们欢声笑语,不会有事的。” 宿傩回应的又急又快,急于告诉禅院惠“不,哪里不是我的家乡,哪里没有我的家。而且...那么阳光的地方,才会更怕我的。” 那急切写的禅院惠都要来不及分辨出一笔一划,都能感受到宿傩喉咙间将要说出的话语,让他怎么能不心疼那唔咽的声音,这样好的阳光怎么能不落进他的眼里。 “别怕,你今天只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和师姐。如果明天你还是担心,就在庙里等我,我会给你带街上最好的零食。相信我,宿傩。” 禅院惠写的也比往常快了许多,但他不是着急,只是想让宿傩知道,“我也很关心你,就像你在意我随口所出的愿望。” 两人才说完就被善德师兄轰去叫其他师兄师姐进来开饭,等吃饭时,禅院惠就惊讶着宿傩切的土豆丝竟然和善德师兄切的一样,探下手去开心的挠了挠宿傩的掌心,虽然很快就被宿傩甩开又放回碗边扶着碗吃饭,但禅院惠知道这是孩子不好意思了。 饭后宿傩还要洗碗,禅院惠就跑去杂物间找善礼师姐。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也只有细微的声响,这里虽叫杂物间,禅院惠在里面走动却不用担心撞到任何物件,善礼师姐将这里收拾的井井有条,闲来无事就在屋内的窗台处,就着阳光给全寺庙的师兄师姐缝补衣物和被单,师姐一直说自己只会干些杂活,在着杂物间最适合不过。但庙中每一个师兄比武切磋撕坏衣服和受伤后,都是揣着破衣服和小点心来找善礼师姐,对他们而言这就是长姐如母,禅院惠也是一样。 师姐胆子小,禅院惠进屋后就低声轻喊了句师姐,温柔的声音很快就从窗台处传来,“惠啊,你来干什么啊?又调皮把衣服扯破了吗?师姐现在可没空给你补哦。” “没有师姐,我最近很乖的,我找师姐是想问问咱们庙里有没有能遮住脸,又能人看得清路的布啊?” 善礼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问道“这种布我这倒是没有,要能遮住人又能看得清路,这种布一定很轻薄,但我们庙里都是要干重活的,衣服都是拿结实耐磨的料子缝的,这还真没有。你是有什么打算吗?”善礼思索了一下,“是给宿傩做的吗?” 禅院惠听完,深深的叹息了声,“嗯,他很怕山下的人们,也怕吓着别人,这不是他的错,而且他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座狭小的寺庙里。所以我想这次去南边的镇上时带上他,哪里的人没有对我厌恶,想来对他也会友善许多。” 善礼听完,想到第一次见宿傩的样子,那大于常人的瞳孔里拥挤着两颗瞳仁,在黑暗里看向她的时候就像志怪画本里的鬼怪一样凶狠,一个孩子都让她一下手软止不住的想要逃离。后面听善义说这孩子是患有眼疾才被赶出家门时,善礼也忍不住心疼落泪。那孩子明明身体残缺,却记得吓到我一事。 两人思来想去,善礼一下高兴拍了下掌,“惠啊,我们庙里虽然没有这种布,但是我们可以用木头做个面具啊!不是很多话本里都写侠客带着面具闯荡江湖,我们也可以给宿傩做一个啊!”却又立刻意识到不对;“但是宿傩担心的是自己的眼睛,面具再怎么样也是要露出眼睛的。” “还有个办法,只是惠,这会用掉你的手帕。” 禅院惠一听,没多想就拿出了怀中淡青色的手帕,质地轻薄,在阳光下透过布料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底下的手。 善礼拿过手帕仔细琢磨后说道,“这布料倒是适合,只需挑掉其中一些丝线使其更加轻薄,就能简单视物,他人也不容易看清背后的眼睛。可是惠啊,这是你父母给你的,你真的舍得吗?” 禅院惠思索了下,语气平缓的说到:“比起我的父母,陪伴着我的是方丈,是师兄师姐你们,现在还有宿傩。方丈将我养大,师兄们会在下雨天扫清地上的青苔,师姐们带着我一点点摸过庙里的砖石。你们的每一个人都把一切给了我,现在我也能把我的给宿傩。师姐,没事的,就用这个吧。” 善礼的眼泪无声的滴在手帕上,将那手帕浸的透明了许多,答应下禅院惠送他离开后,拿起了柜子里的针线,直到明亮的月光洒下。 宿傩这一晚做了噩梦,他又梦见被追杀的那日冬天,他清晰的记得自己跑过的雪地上有四只眼睛,一双死气却通红如宝石般的兔眼睛,另一双是惊恐却暗红如荧惑般的鸟眼睛。背后追赶他的人大声索要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他们在洁白的雪地上是那么赤红显目,让人生觉异样,生觉恐怖。 早上的太阳照常升起,还未睁眼就看见一片赤红。宿傩还是决定去和禅院惠说,他就待在庙里,善德师兄还想教他怎么炒菜,他可以多学学,帮帮大家。 刚进庙里,就见禅院惠和善礼师姐背着竹兜,拎着几袋干粮和水袋在等待着,几个年轻一些的师兄师姐围绕着他二人,嘴上大抵是说着帮忙让他们带些什么。 善礼师姐被围着不好意思,四处观望时先发现了宿傩,立即用手肘顶了顶禅院惠,递过一个帽子。禅院惠知意,和师兄师姐打了句包票,就快步的奔向宿傩。 宿傩还未和禅院惠说明,头上就被带上了一顶帽子,不大不小,刚刚好将他的红发连同鬓角一同包住。帽子一转,眼前的人也被一层淡绿色的薄幕遮掩了少许,只有借着四双瞳仁才又再次看清。 心中的疑虑还未写出,禅院惠就开心的写着“宿傩,我和善礼师姐解决啦!这下你的眼睛就只属于你,别人想看也看不到了。现在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下山了吗?会有好吃的哦!” 少年的字间都带着出行前的笑意轻盈,迎着阳光,让人还未闭眼就是一抹暖红。 掌间一挠,这是一句回答,“好,去吃好吃的。”